论汪曾祺小说的散文化特征
汪曾祺的小说着力表现人民大众的生活情趣、生活理想以及人情美和人性美 的艺术主题。他不追求故事情节的曲折、完整性,而是以含蓄、空灵、淡远的风 格和奇崛平淡、简洁明快、生动传神的语言,努力营造浓厚的文化意蕴,彰显独特 的审美价值,其作品呈现出鲜明的散文化文体特点,对当代小说文体产生了重大影响。
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散文化
目 录
一、散文化意境的营造1
二、“自然无法”的散文化叙事结构 3
三、 简洁准确、意蕴丰富的散文化语言5
四、 汪曾祺的小说对当代小说文体的意义 7
参考文献 9
谢 辞 9
1980年唐挚的《赞受戒》和张吾同的《写吧,为了心灵》相继发表,标志 着文学界对汪曾祺研究的开始,至今已有近30年的时间。在这近30年的时间里, 各种刊物上发表了数量众多的研究汪曾祺小说的论文,这些论文涉及了汪曾祺小 说创作的艺术渊源、哲学文化意识、创作主旨等多个方面,为广大读者鉴赏汪曾 祺的小说发挥了积极作用。笔者认为从文体角度去接近汪曾祺的小说,发掘其美 学价值,分析其对当代小说文体产生的影响,对于更好地鉴赏汪曾祺的小说,同样 具有积极意义。这不仅是因为汪曾祺本人对文体的看重,更重要的是,他的小说文 体是对新中国成立以来单一的审美情趣和单一的小说形式技巧的一次冲击,开创
了新时期小说散文化的先河,给当代文坛带来了巨大震动,产生了深远影响。
一、散文化意境的营造
意境, 一般被认为是把社会生活中观察、激发出来的思想感情熔铸于所描 写的生活图景之中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境界[1]。意境不是玄妙莫测的幻觉,而是一 种弦外之音。意境,现在被认为是散文创作中不可缺少的美学追求,是一篇散文作 品成功的关键性因素。 一般小说家的小说作品,很少关注意境的营造,而汪曾祺和 一般小说家不同,他不但在自己的小说中有意创设意境,而且把意境的营造视为小说创作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与灵魂。
在汪曾祺的小说中,意境主要表现在气氛之中。所谓“气氛”,既包括作者的情感、情绪的自然流露,也包括自然风光、民情风俗的生动描绘。汪曾祺小
说的散文化风格特征首先就在于重气氛的营造而不刻意追求故事情节的曲折、完 整。他认为,在小说中只要写出了气氛,即使不写故事,没有情节,不直接写人物性 格、心理,也可以在字里行间都浸透了人物,因为气氛即人物。在气氛的营造中, 汪曾祺更加钟情于自然风光、民情风俗的描绘。他以为“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 作的抒情诗” [2]。风俗自然地流露出一个民族的天性,汪曾祺总是从这里去寻 找人物性格的源头活水。但是汪曾祺描绘风俗,绝非停滞于风物志、风情志的叙 述,而是与其小说中的人物密切相连,有其深刻的人文内涵。凡与人物有关的风俗, 他从来不吝笔墨,大笔挥洒;凡与人物无关的风俗,不管多美,也依然决然地割舍,惜墨如金。“风俗即人,这是他同很多写风俗的作家最显著的区别。”[3]
“汪曾祺的小说强烈地传达出了一种清新隽永、淡泊高雅的风俗画效 果。”[4]《受戒》、《大淖纪事》和《八千岁》等之所以吸引了众多读者,其中重 要的因素是它们那种富有别有风情的风俗描写。如《受戒》的结尾处:“英子跳 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 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 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 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充满着生活情趣的水荡景色的描绘,犹如一幅美丽的画面恒久地定格在读者的视觉之中。
在汪曾祺的笔下,生活都是以其本来面目和盘托出,写人物活动的场景, 写民情、风俗,少有刻意的雕琢。如在《鉴赏家》中,作者就为我们展现了一幅色、 香、味俱全的物产风俗四季图。“立春前后,卖青萝卜。棒打萝卜,摔在地上就裂 开了。杏子、桃子下来时卖鸡蛋大的香白杏,白得像一团雪,只嘴儿以下有一根红
线的‘一线红’密桃。再下来是樱桃,红的像珊瑚,白的像玛瑙。端午前后,枇杷。
如果说40年代的汪曾祺还有点像青春少年那样意气风发,在其小说中还 有个人灵魂的探索和漂泊的成分的话(例如《复仇》),那么到了80年代,复出的 他已经迈入生命的黄昏,个人和时代的遭际使他不愿意跳到历史的漩涡里去,其 小说中则摆脱了火气,而呈现出全然的宁静、乐观与和谐[5]。人与人、人与社会、 人与自然间一派安详和谐,万事万物都处于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之中。如在《受戒》 中,作者没有对当时社会动荡的背景进行描述,而是着力用清新欢快的笔调,对小 和尚明海和小英子的爱情进行描写,充分展示了一幅宁静、古朴、祥和的纯净画面。
和谐与乐观作为人生的主色调代替了沉重和忧虑,由此形成了作品意蕴 的和谐与乐观。当然,如果说汪曾祺的小说只表现欢乐而没有悲伤,是不合实际 的。只是他小说中的忧伤既直视人生的本来面目,又被乐观所涵盖。人世间的悲 哀?苦难,人性的委琐,以及一切乏人兴趣甚至让人鄙薄的行为做派, 一旦到了他 的笔下,就顿生出脉脉的怜情。他习惯于把人世间的痛苦嚼碎了,咽到肚里,而后 缓缓化解成一种微甜、微苦、经久永恒的味。例如《寂寞和温暖》里,被打成右 派的农科所技术员沈沅,不论在田野上干活,还是伏在临窗的小桌前看书,每天好 像过得很清静,很舒畅,内心的痛苦处理的很淡。痛恨,但不咬牙切齿;欢乐,但不 得意忘形;微笑淡化了愁苦,温馨驱走了暴烈,平和取代了浮躁。他的作品,到处可 以使人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温暖, 一种令人心平气静的柔和, 一种旷达超脱的微 笑,内蕴的乐观消融了丑恶,作者的性情已经转变成了作品别样的情感趋向和艺
术风格。 一切都显得那么淡然,那么通脱,那么和谐。
汪曾祺的绝大多数小说表达的是爱与美,温情与风俗。因此在艺术表现上,汪曾祺不追求激烈的矛盾冲突而是淡化情节、追求和谐。正如他自己所言:“我 的作品不是悲剧,我的作品缺乏崇高的、悲壮的美,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 谐。”[6](p4)因此他重视小说平淡和谐气氛的渲染,以平淡的笔调营造隽永和谐 的艺术境界,突出故事情节以外的风俗的美。汪曾祺对平淡的追求是自觉的,他曾
说在文风上,他是有意识地写得平淡。
作家个体的艺术风格既受民族历史文化的影响,也受到自身个性?气质? 思想以及文化素质?艺术修养等的制约。汪曾祺是个很乐观的人,对生活充满热情: “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对于生活,我朴素的信念是:人类是会有希望的,中国是 会好起来的。我自觉的先要对读者产生一点影响的,也正是这点朴素的信念。” [6](p3)正是由于这个朴素的信念,也为了将自己对生活的乐观传达给读者,他所 撷取的不是人生的苦难,他小说描写的侧重点不是人性中的阴暗和丑恶,“他创作 的旨意既非通过善恶美丑的尖锐对立和激烈冲突,来表现崇高和悲壮,也非以深沉的情感对灵魂进行严肃的拷问” [7]。
汪曾祺的小说往往在乡土风俗的描写之中渗透着汪曾祺传统的文化意识 和审美情趣,人与人之间谦和互爱,人与物之间亲切共适,人与环境之间和谐相依, 呈现出一派远离喧嚣和纷争,摒弃传统伦理中的狭隘和迂腐后的高远平淡、自然 随和的生活氛围。这体现出作家对人生与社会的深刻认识,突出了对民族文化特别是民间文化中善良、美好、健康人性的歌颂。
二、“自然无法”的散文化叙事结构
汪曾祺对自己小说文体的散文化是有着充分自觉的。他觉得,故事性太强 的小说不大真实。他说:“我的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散,这倒是有意为之的。我
不喜欢布局严谨的小说,主张信马由缰,为文无法。”[8](p166)汪曾祺在处理材料的艺术方式上,常常是“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 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8] (p166)他在对生活审美化的处理中,他性情的
温和与随意营造了一种独特的散文化叙事结构。
阅读汪曾祺的小说,感觉不像读小说,而是好像阅读真实的生活。他小说 中的人物身份众多,其中最多的是身处社会底层的三教九流和下层知识分子等小 人物。这些小人物身上发生的多是小事情,没有感天动地的悲壮事情。他们日出 而作、日落而归,随意而为、坚韧执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姿态和生活方式。 如《故里杂记?榆树》中的传奶奶疼爱那头牵磨的驴,驴乏了,打滚时,伶奶奶“直 替这驴在心里攒劲;驴翻过了,伶奶奶也替它觉得轻松”;《八千岁》中的八千岁 卖米、俭省,八千岁被无端的敲诈后,决心从此不再节俭;《岁寒三友》中王瘦吾、 陶虎臣的生意破产,家里的生活跌入低谷时,陶虎臣变卖了三块祖传的视若性命的田黄石章,脱朋友于困厄。
汪曾祺在组织小说的结构时,大多也是按照生活的多维流动来进行: 一般 是先描写地理环境和事件背景,接着交代人物,包括人的职业和生活情趣等,然后 再描写具体人的具体细节,中间遇到什么就再插入几句[9](p266)。 在《老鲁》这 篇小说中,就非常明显地体现了这种结构小说的方式。《老鲁》以饿为开头,把当 时的社会状况和学校状况呈现给读者,接着描写挖野菜,生动细致,写了两页才将 老鲁介绍给读者,老鲁抓“甲壳虫”的细节非常细腻丰满,然后又写到老吴,老鲁 和老吴各有所好,各有所长,接着重点描写老鲁的经历和遭遇,使老鲁这个普通人 的形象生动鲜活起来,西南联大的生活或者其它的东西随便插入进来,显得生动而自然。
汪曾祺那些描写市井风情的小说就更是结构松散,风俗人情、天文地理、故事传说等穿插自如,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好像主次不分明。 可是汪曾祺的高妙之处就在于他艺术化地处理了各种穿插成分,而这些穿插部分 又圆满的完成了叙事功能,从而给这种表面上看起来不太像小说的、随其自然的 散文化文体赋予了一种恬淡自然的境界,营造了一个洋溢着浓郁地域风情色彩的 艺术境界,显得清雅温馨、自然质朴。例如《受戒》以写荸荠庵开头,从而引出当 地和尚的风俗、荸荠庵的生活方式、和尚明海出家的过程和小英子一家的生活状 态,最后才通过小英子的眼睛来写明海受戒的过程。同时,小说的穿插成分还像滚 雪球一样不停向外滚动着别的穿插细节,例如描写庵中生活的一段,顺便交代了 几个和尚的情态,在叙述三师傅时又写到了他的绝技、和尚和当地姑娘私通的风 俗等,虽然表面上显得枝节纵横,但是作者的叙述却是那么的自然,如水的流动一 般,不拘一格而又浑然天成。正如汪曾祺曾所说,《受戒》里写水的成分虽然不多, 但是整篇文章却充满了水的感觉。水不但不自觉中成了他的一些小说中的背景, 并且也影响了他的小说的风格。水有时是澎湃的,但汪曾祺笔下的水却总是柔软 平和的。正是这种平和流水般的小说风格,营造了一种纯正天然的艺术世界。例 如《受戒》里明海和小英子一块到田地里去,柔软的田埂上留下了小英子的脚印, “明海看着她的脚印,傻了。五个小小的趾头,脚掌平平的,脚跟细细的,脚弓部分 缺了一块。明海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 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搅乱了。”汪曾祺的小说中有很多这些富有诗情画意的细节描写,这就使其小说虚实相间,营造一种美的极致的生活境界。
汪曾祺的这种“为文无法”的散文化的叙事结构,尽管可以营造出一种和 谐、平淡而优美的意境,可是这样的意境对于小说这一文体来说,好像有些“乏味”。汪曾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提出了“溶奇崛于平淡之中”。只不过汪曾祺的“奇”,不在于过程的曲折离奇,而是主人公在关键时刻所做出的特别的有别于 常人的行为举动。例如《岁寒三友》中的靳彝甫在朋友急需帮助时,依然决然地 决定把自家珍藏的田黄石卖掉,帮助朋友顺利度过急难。作为故事,这样的情节发 展过程也许算不上曲折,可是情节却在最关键的地方终止,在情节的急转过程中, 为人物的形象塑造增添了最光彩亮丽的一笔,刻画出了人物性格的另一面,增加 了其复杂性,人物的性格同时也在这里闪耀出绚丽的光彩,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 思索和无穷的回味。这就使文章当中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叙述和穿插, 具有了一种卒章显其志的作用,汪曾祺把这种写法称之为“苦心经营的随便”,从而更显其匠心独运,高人一筹。
三、 简洁准确、意蕴丰富的散文化语言
汪曾祺说:“一个作家能不能算是一个作家,能不能在作家之林中立足, 首先决定于他有没有自己的语言,能不能找到一种只属于他自己,和别人迥不相 同的语言。”[10]许多著名作家都是讲究语言的,如鲁迅,沈从文,老舍,孙犁,赵树 理等。鲁迅极精练,他的语言具有深厚旧学功底;沈从文刻意唯美,但过多的方言 俚语有时让人难懂;老舍是活泼的市民语言;孙犁平淡简洁;赵树理是真正的农民 语言,中间杂有民间戏剧的对白。汪曾祺以他那幽兰清菊般的语言,令读者难以释怀。
汪曾祺认为准确是语言的唯一标准。他在叙述中,多数使用白描手法,不 堆砌词藻,不拖泥带水,不仅显得准确,而且还显得清爽干净。例如《受戒》中的
几段话:
荸荠庵的地势很好,在一片高地上。这一带就数这片地势高,当初建庵的人很会选地方。门前是一条河。门外是一片很大的打谷场。三面都是高大的柳树。山门里是一个穿堂。迎门供着弥勒佛。不知是哪一位名士撰写了一副对联: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颜一笑笑世间可笑之人弥勒佛背后,是韦驮。过穿堂,是一个不小的天井,种着两棵白果树。天井 两边各有三间厢房。走过天井,便是大殿,供着三世佛。佛像连龛才四尺来高。大 殿东边是方丈,西边是库房。大殿东侧,有一个小小的六角门,白门绿字,刻着一副
对联:
一花一世界
三藐三菩提
进门有一个狭长的天井,几块假山石,几盆花,有三间小房。
作者只是简单陈述,显得极其准确、简洁。高地、河、白果树等前面既没 有修饰词,也没有运用比喻和夸张等非常强烈的修辞,他仅使用了大、小、高、狭 长等带有判断性的限定词,他要实现的就是“准确”,同时带给我们一种清水出芙
蓉的美。
汪曾祺认为,要使语言生动,要把句子尽量写的短,能切开就切开。因此, 他喜欢使用短句,喜欢分行,这是他小说语言形式的一大特征,也是造成他小说散 文化的原因之一。短,是口语句式的突出特点。同时句子短,就显得灵活,就容易 上口,就显得平易亲切,就具有鲜活的生命力。而短句与长句的交相变化、交替使 用,又显得姿态横生、错落有致。如《受戒》中明子受戒后,与小英子隔河的对话:她一眼就看见了明子。隔着一条护城河,就喊他:
“明子!”
“小英子!”
“你受了戒啦?”
“受了。”
“疼吗?”
“疼。”
“现在还疼吗?”
“现在疼过去了。”
“你哪天回去?”
“后天。”
“上午?下午?”
“下午。”
“我来接你!”
“好!”
这样的对话,疏疏落落,结构简单,形式短小,而且每句分行,表意简洁明 快,蕴含着鲜明的个性特色,呈现出丰盈的诗意特征。形式,在这里营造了一种突出的视觉效果,体现并增加了作品的内涵。
正如汪曾祺自己所说,“语言不是一句一句写出来,加在一起的。语言不 能像盖房子一样, 一块砖一块砖,垒起来。那样就会成为堆砌。语言的美不在一句 一句的话,而在话与话之间的关系。”[11]所以汪曾祺要在语言运用中,追求一种 风格、 一种氛围;在字与字的关系中,创造一种富有表现力的叙述语言,在字词之 间的秩序中,创造出无限的意义和可能,使读者可以透过语言的表层,品尝出更加 深刻的意蕴,从而使语言真正升华到以一当十、以少胜多的美学境界。如《大淖
记事》中的三段文字:
十一子到了淖边。巧云踏在一只“鸭撇上”上(放鸭子用的小船,极小, 仅容一人。这是一只公船,平常就拴在淖边。大淖人谁都可以撑着它到沙洲上挑 萎蒿,割茅草,拣野鸭蛋),把蒿子一点,撑向淖中央的沙洲,对十一子说:“你来!”
过了一会,十一子泅水到了沙洲上。
他们在沙洲的茅草丛里一直呆到月到中天。
月亮真好啊!?
上面这三段文字叙述的是在巧云被刘长号破身后,与十一子在水边相会 的情景。在“月亮真好啊!”这一景色描写的背后,隐藏了非常丰富的意蕴,展示 了一种地域文化的精神,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巧云痛苦不是毁灭性的、巧云和十一子的爱情是纯洁美好的。
四、汪曾祺的小说对当代小说文体的意义
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汪曾祺是一位具有承先启后意义的小说家[12]。因 为他把被中断的散文化小说传统延续了下来,同时他还更新了小说观念,开启了 “寻根文学”思潮,启发了当代作家的文体意识。这对中国当代小说的文体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产生了深远影响。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种种原因,废名、沈从文等人开创的中国传统文化小 说,多年不被人注意。而汪曾祺小说的出现,连续了被中断和遗忘的小说风格。汪曾祺还以他的小说创作实绩,对当代一批小说家和小说潮流产生了积极影响。
有人认为,中国当代文学最大的教训就是回绝了20世纪40年代除了延安 文学以外的新文学遗产,而汪曾祺小说就成为了20世纪80年代中国文学、特别 是寻根文学与20世纪40年代新文学、现代文学的一个中介。诚然,寻根文学的
产生有着深厚和复杂的文化和社会背景,而汪曾祺的小说也许只是从一个侧面给作家们对民族文化的根底的寻找和反思进行了启发。但是,汪曾祺的小说更深远 的意义在于连接了被中断的抒情小说传统,表现特定地域的民情民俗和普通人的 日常生活,是20世纪80年代小说创作中最为流行的方式和观念。汪曾祺关于“风 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的生活抒情诗”的观点,对“寻根文学”的产生和发展都 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以及对后来的小说创作者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譬如阿 城、贾平凹(商州系列小说)、何立伟、钟阿城等,在小说文体上均接近汪曾祺并取得了较高的成绩。
汪曾祺自己一直认为他的创作成为不了主流,这不是自谦,而是平实之 言。他没有如现在一些不可一世的作家,认为自己的作品是所谓“谢公不出,如苍 生何?”但他却是现代自由意志的生活方式和古典意趣的诗意化意境的和谐结合。 他把小说这一文学样式赋予了自己独特的叙述方式、结构、语言,成为了一种成 熟的散文化小说文体的典范:优美的意境、浓郁的感情,虚实相生的氛围,平淡的 叙述方式,简洁准确、意蕴丰富的语言等。我们在他这些精致而令人回味无穷的 散文化小说里看到生命的各种状态,人生的各个层面,体味到空灵和诗意,感悟到成熟和达观[9](p266)。
参 考 文 献
[1]丁晨.平淡处见真蕴风俗中见洁雅[J].河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3)[2]汪曾祺. 《大淖记事》是怎样写出来的[J].读书,1982,(08).
[3]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当代文学》编写组.中国当代文学(第3册)[M].上海: 上海文艺出版社,1989.228[4]朱栋霖,丁帆,朱晓进.中国现代文学史下册[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109.
[5]胡河清.汪曾祺论[J].当代作家评论,1993,(01).
[6]汪曾祺.汪曾祺作品自选集[M].桂林:漓江出版社,1996.4,3.
[7]石杰.和谐:汪曾琪小说的艺术生命[J].锦州师范学院学报,1995,4
[8]汪曾祺.汪曾祺全集(第3卷)[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166
[9]温儒敏,赵祖谟.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266,283.
[10]汪曾祺 . 汪曾祺全集(第5 卷 )[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109.
[11]汪曾祺.汪曾祺文集?文论卷[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5-6[12] 张诵圣.开近年文学寻根之风??汪曾祺与当代欧美小说结构观相颉顽[J].当代作家评论,1989,(05)
谢 辞
本论文得以完成,首先要感谢蒋心海副教授,因为从选题到完成,每一步 都是在蒋老师的指导下完成的,倾注了蒋老师大量的心血。另外,要感谢在大学期 间所有传授我知识的老师,是他们的悉心教导使我有了良好的专业课知识,这也
是论文得以完成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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