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顾城诗歌的语言特色【字数：7203】
摘要：顾城是现代朦胧诗的主要诗人之一，也是促进新诗进步最为重要的推力之一。本文通过搜集、整理、分析顾城诗歌的语言去对他的文学风格、特色做一个整体认识。全文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语音特色、用词特色、句式特色和辞格特色。
第一部分，顾城诗歌的语音特色，主要从一种不拘泥于特定韵部的押韵方式和一种如谣曲一样的押韵方式进行论述。第二部分，顾城诗歌的用词特色，主要从颜色词汇的对比、选取的作为诗歌素材的自然生态词、生动形象的描摹等三个方面进行分析。第三部分，顾城诗歌的句式特色，主要从短句、散句、和句式的特定排列方式等三个方面进行论述。第四部分主要从顾城诗歌的修辞特色比如反复、通感、拟人、比喻等多个角度分析了顾城诗歌的审美效果。
本文四个部分层次分明，清晰明了，形成一个呈现顾城诗歌风格的一个有机整体，从语言文字本体去探究他诗歌在审美上的价值，通过他的诗歌去思考人的价值和现代诗歌尤其是朦胧诗的意义。
关键词：顾城；诗歌；语言特色；自然；生命；审美
引言
80年代开始，朦胧诗以灵活、自由的特点作为一种没有特定格律要求的新诗歌体裁，从萌芽到至今根深叶茂，为中国诗坛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在西方现代主义诗歌影响下，朦胧派诗人借鉴了西方现代派的抽象、流动的表现手法，通过诗歌叛逆的、打破统一性的文学语言，赋予事物浪漫的情感，以敏感细腻的方式去对待世界，其实质是反抗现实和对自由人格强烈追求的愿望。而顾城，朦胧诗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他是80年代新诗运动的起点，是为人所熟知的童话诗人。他的诗歌语言极富个体主观的色彩风格，纯净简约、斑斓明亮，自然流畅，如同外界对他的评价一样，饱含童真和灵性，但又深刻、尖锐地批判揭露现实的反童话。他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用孩童般的目光打量、审视着他生活的那个年代，人性与世界正在发生着剧烈而又复杂的变化，他无法寄希望于不可撼动的现实，所以便以诗歌语言构筑他的理想童话王国，企图创造诗歌里的激流岛，让他能置身物外、与世隔绝，保持单纯。
顾城生于1956年，弃世于1993年，留下了两万多首诗歌，他的一生都致力于寻找、挖掘、记录生命，在新诗、旧体诗和寓言故事诗上都展现了他文学艺术家的非凡创造力，其中不乏譬如《小巷》、《远与近》、《一代人》、《生命幻想曲》、《世界和我》、《感觉》这样脍炙人口的诗歌。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文学创作者使用语言来表达主体的观念和感受，反映社会意识形态、反省现实世界、以及对人性的思辨和审美的追求，因此不同的语言形式必然产生出不同的文学样式。诗歌是最古老的语言艺术，以呈现形象、蕴含感情和智性来抒发诗人感情和感悟，因此，诗歌语言不仅作为诗歌最重要的形式、载体，它的本身也是代表着诗人审美风格的艺术符号。而诗歌语言的问题是20世纪中国新诗历史发展中一个重要的论题,语言的变迁从根本上改变了20世纪中国诗歌以及文学的面貌，新诗诗人在对语言形式美和修辞方法的探索和实践中，创造性提出了他们自己的诗歌语言法则，通过语言超越语言，冲破现实的牢笼。
顾城的诗歌在当代诗歌中，具有其独一无二的精神鉴照和审美价值，诗评家沈奇指出：当代汉语诗歌艺术在顾城这里回到了它的本质所在：既是源于生活与生命的创造，又是生活与生命自身的存在方式。他创作诗歌，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创作法则，并且扎根在自然纯粹的生命之中。他的诗歌里，蕴藏着他不羁随性的真性情和对生命的思考，同时也包含着他沉默的挣扎与迷茫。用流水般灵动的语调和节奏，传达他对生命的诠释，借用对词语的超常规搭配造成一种阅读时的新鲜感，构造不规则的图像化句式、运用反复、通感等修辞手法来强调诗歌意象。顾城作为一个唯直觉主义诗人，感性至上，他把生活中视线可及、伸手可触的诗歌对象加以浓墨重彩的、全新的、自然的建构，凭借他独有的审美个性操纵语言，我们通过对他诗歌的实证分析,可以发现顾城语言的现代性,从而感受他思想上的现代性，正是语言这种本体层面上的提升奠定了他在新诗诗坛的地位，贡献了新诗的新的审美原则,使新诗得到了又一次诗体解放。
一．顾城诗歌的语音特色
诗歌的语言就是一种艺术的语言，诗人把他们的审美理想注入到诗歌语言中，从而传情达意。语言由语音和语义构成，语音是语义的物质载体，因此，诗歌语言首先它其实是一种语音的集合，在这种文学声音中，运用语音符号动态地表现出诗人独有的语感和体味。诗与歌总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某种意义上，诗是未谱曲的歌，歌是音乐化的诗，顾城的诗歌往往被人称为如谣曲梦呓般的童谣。
（一）自由的音韵
在这里，不得不先提到一个人，一个在顾城诗歌生涯中占据极其重要地位的人，可以说是顾城诗歌的引航者，如果没有这个人给予顾城在自然韵律和色彩意象上的影响，那么便不会有顾城诗歌在新诗里独树一帜的情况出现。那个人叫做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一个西班牙诗人，著名的《深歌集》、《吉卜赛谣曲集》便是出自其手，他的诗作被称作是人类智力的楷模，他创造性地将西班牙民谣同诗相结合，使之节奏如歌谣一样优美动人，其民间色彩的浓郁令诗歌内容丰富多彩，且易于吟唱。洛尔迦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纯粹，这种纯粹里有着对田园牧歌生活的理想，顾城曾在后来的诗刊中采访明确指出，正是洛尔迦的影响，他才领悟了他的谣曲诗，才捕获到自己的诗歌灵感，自然天籁般的诗歌的背后其实是一次次的匠心独运，他虽然并没有刻意去雕琢诗歌的韵律，但是随着他的诗觉的越发敏感，令他诗歌中的天然韵律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就像人们最开始听到的是孩提时代的摇篮曲，而后慢慢汇成一首首经典的民族之声。
1.自然押韵法
诗歌是歌，有它本身的独特旋律，顾城使用自然押韵法，使内在的节奏同诗人内心的天然纯粹相和谐。自然压韵主要是指不拘泥某一个韵部，但在看似不规律的押韵背后，有一种内在的节奏，让人读起来朗朗上口，自然流畅。这种内在的情感节奏的押韵就是顾城惯用的自由不羁的语音特色。由于顾城受洛尔迦，还有中国古代意象诗人如李白、李贺、屈原等人那绮丽具有野性天然美的遣词造句的影响，让人常常觉得顾城诗歌好像不受韵脚的规则限制，到如潮水般高涨时便自由随性而吟唱，如《大写的我》：
我直视着太阳
直视着明利的晨光
仿佛一把宽刃的匕首
在旋转中逼近
彩色犹疑的梦，纯蓝的颜色
都使我吃惊
金属没有幻想吗？
鲜血没有思念吗？
呵，我要跑，要叫
要一动不动地
看大海怎样遮去一半陆地
那润滑发凉的愉快
和燥热的朦胧，交替升起
迫使我，踏过山脉
像踏过错乱的琴键
每一步都有意外的回音
金黄的，向日葵花瓣
纷纷落下，像散开的音符
像一个皇族的溃灭
一支乐曲消失了
消失在青灰的走廊尽头
消失在时空中
但我却因为注视
而吸收了太阳
（真的，天空只留下一个被称为月亮的白印）
巨大的能，使我上升
沿着断断续续
绿绒线一样的江岸
沿着一条无形的天轨
情感的热力
在向四面飞散
亮紫色的天幕起伏不定
固体在熔化
向我涌来，飞溅的
不是波浪，是云
是无边无际的拥抱、亲吻
由于蓬松的幸福
我被分散着，变成了
各种颜色、形体、原素
变成了核糖核酸、蛋白
纠缠不清的水藻
轻柔而恐怖的触丝
龟和蛙在游动中
渐渐发育的脊骨
无数形态的潜伏、冬眠
由于追逐和奔逃
所产生的曲线
血的沸热和冷却
哦，我嘲笑死
嘲笑那块破损的帷幕
它不能结束我的戏剧
我是人
分布在狭长的历史上
分布在各个大陆
彩色的岩石上
河流使我的歌悠久
地震使我的骨骼不断扩展
雨云使我的头发湿润
我是黑色的男孩
偷戴上熟铁的脚镯
我是棕色的少女
擦拭着陶瓶的细颈
我忽而又是雪白的老人
在疑问的网中安息
不，我是金黄的
像丰收的钟
像碧叶下成熟的橘子
像麦秸的光辉
像突然闪动炮火的海岸
我是金黄的
我的信念
在粗糙的碑石上熔化
使纯金一样不朽的历史
注视着每片黄昏
也许，我会沉默
因为一个已经临近的时刻
我将像太阳般
不断从莫测的海渊中升起
用七种颜色的声音
告诉世界
告诉重新排列的字母和森林
东方——不再属于传说
2.谣曲式押韵
本文通过与上述自然的、毫不拘泥一某个韵部的押韵方式相比，顾城多受民歌的影响，从而形成具有一种鲜明特色的谣曲诗歌。谣曲式的押韵是把诗进行歌曲化，根据某个韵部赋予一定的旋律，使诗歌像民谣般便于朗诵或哼唱。顾城认为民间的歌谣是回归本心、回归自然的东西，正好符合了他作为童话诗人所追求的童话意境。他的诗就像出自于儿童之口，也像专门对孩子讲述童话故事一样，语言俏皮可爱。如《树林里》
树有很长的睫毛
向下看
露光闪耀
树身一抖
飞来飞去小妖
重重一跤
树也砰的一下
逃不能逃
顺势一抱
树呜呜叫
拽着鬼怪
走下坡道
这首小诗的画面感很强，通过毛、
耀、妖、跤、逃、抱、叫、道几个字都以ao为韵脚，ao是前响复韵母，发音时，简短可爱，比较柔和，整首诗朗朗上口，就像孩子睡前的小故事一样生动活泼。顾城喜欢在诗歌中融入民间故事、谣曲，上文这首小诗就是以两兄弟为还在天上飞的大雁如何烹饪而争吵的寓言故事为诗歌内容的原型。诸如此类的，还有下面这首诗
《火鸡之战》
太阳就站在门前
到了做饭时间
丈夫在土灶前烧火
夫人在瓦锅中搅拌
呵，丈夫躲开柴烟
忽然发出感叹：
真应当有只火鸡
烤得金光灿烂
然后用银刀切开
放进东方瓷盘
夫人晃着粥勺
好像也有同感
再浇上洁净的奶油
撒几片玫瑰花瓣
丈夫深深呼吸
好像已经闻见
撒什么见鬼的花瓣
不如加点大蒜
夫人皱起鼻子
非常不以为然
就放花瓣，花瓣！花瓣！！
就加大蒜，大蒜！大蒜！！
内战突然爆发
打得昏天地暗
瓦锅打成了几瓣
刹时烟尘冲天
那只惹事的火鸡
这时还没来到人间
这首故事寓言诗诙谐幽默，环环相扣，剧情生动形象，全诗押一个an的韵脚，读起来节奏明快、跳跃，令人忍不住随着节拍唱起来。
另外，顾城还在诗歌的创作中惯用重章叠唱、反复吟咏的手法。比如《日历》：
有一天刮风
屋顶乱响
有一天有三个晚上
有一天可以看见教堂
在树林里
整整齐齐
海水升到天上
有一天一个大胖子
拼命晒太阳
有一天听鸡唱歌
清理厨房一直唱
有一天什么都不想
有一天吃鱼钉房子
一直钉房子
听好了
房子就是阳光
这首诗，一韵到底，韵脚为:响、上、堂、阳、房、唱、想、光，诗句简单，流畅，回环往复，像睡前的低吟，静静聆听，哄得孩童安静入眠。
顾城这样的谣曲诗歌，令他在一众新诗诗人里独树一帜，自然万物丰富多彩的创作素材为他灵敏的韵律感觉提供了支撑，但由于他本身并非洛尔迦那样的民族诗歌巨匠，缺少民谣更深厚地滋润，导致他的某些诗歌存在流于表面形式、底蕴不足的弊端。
二．城诗歌的用词特色
（一）浓烈的色彩词
当代对绘画艺术颇有造诣的冯骥才先生说过：绘画是把瞬间变为永恒，文学是用文字的绘画，所有的文字都是色彩。社会生活本身是丰富多样的，文学作品虽不能直接地展现事物的原色原样，但文学家除了用眼睛去观看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以外，更珍贵的是他们可以用细腻的知觉捕捉自然、社会那些看似寻常的风景，握着手中的笔以文字语言为它们描摹、抒情言志，赋予它们灵魂。顾城的诗歌尤其凸显了他作为一个诗人独有的艺术视角，他眼里的世界是浓墨重彩的，是斑斓绚丽的，他运用具有暗示性的色彩文字，通过颜色的强烈对比和色调光线的强弱来渲染他特定的情绪和感受，从而使读者引发了一连串的色彩美感联想，拉开顾城的暗黑童话世界的大门。
据笔者统计，在顾城留下的主要几本诗集中，对颜色描写的诗歌有七百多首，约占总数的40%。其中带红色、黄色，蓝色，绿色的诗歌共有五百首左右，分别占色彩意象诗歌总数的一半多，其中，构词结构多为色彩词作定语的偏正结构，如雪白的老人、棕色的少女、冻红的西天、彩色犹疑的梦、绿色的故事。
1.明亮的色彩词
有人说顾城是一个天生的诗人，他在八十年代这一批诗人中总是独树一帜，他的创作不是完全依靠社会经验，而是凭借着他对万事万物的敏感和与生俱来的才华。他的目光如同孩童打量世界的目光一般，总是将更多的视线专注于世间那些纯净、明媚、富有生机的事物，以瑰丽、丰富、庞大的想象力，向世人展现纯粹美好的自然。他是这样赞美世界的：
《我赞美的世界》（节选）
……
把牧童
草原样浓绿的短曲，
把猎人
森林样丰富的幻想，
把农民
麦穗样金黄的快乐，
把渔人
水波样透明的希望，
…
把全天下的
海洋、高山
平原、江河，
把七大洲的
早晨、傍晚
从生活中、睡梦中，
投入思想的熔岩
凝成我黎明一样灿烂的
——诗歌
在这里，顾城用草原的浓绿、麦穗的金黄、水波的透明来书写饱含生命力的景象，展现了世界一片生机盎然，浓烈鲜艳的颜色带给读者强烈的视觉冲击。
顾城不仅热爱世间万物，还歌颂人的美好，尤其是女子。他画笔下的女子仿佛盛开的花朵一样明艳动人。如《波浪推送着你》（节选）：
波浪推送着，水星在散开
那星星点点光滑的谜语
紫色的章鱼在一片水谷中舞动
你的手指洁白像叹息
崭新的帆像柏木一样发光
阳光在展示困倦的美丽
你是美的，长浆在整齐地落下
陆地上的太阳都垂在树边
那金黄黄的金玉米的发缕
蓝天在石块间说着
你是美的
深绿的，剥去浮沫的涌浪在不断升起
细小的金饰在瞬间溅落
声音很低很低
你是大海唯一的珍奇
这一节诗，顾城描写用了紫色、白色、金色、蓝色、绿色这些色彩，在色彩学里，通常紫色代表神秘、好奇心，白色代表纯洁、善良，金色代表高贵、典雅，蓝色代表安宁、静谧，绿色则是希望、生命的象征，顾城在描写这样一位如深海明珠般耀眼的女子时，利用丰富的色彩来渲染、烘托气氛，表达对美好女子由衷的赞美。
顾城的诗歌最不缺少的便是缤纷绚丽的色彩，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是鲜活的，都有自己的颜色。琥珀色的思念（《花雕的自语》）、紫云英的呼吸（《花雕的自语》）、红宝石的泪珠（《花雕的自语》）、彩色的雨（《溯水》）、绿绒线一样的江岸（《大写的我》）、淡紫色的风（《水乡》）、亮紫色的天幕（《大写的我》）、绿色的故事（《简历》）、淡绿的晨光（《花雕的自语》）、浅绿的春天（《花雕的自语》）、浅红色的梦（《在淡淡的秋季》），银闪闪几乎垂落的愿望（《海的图案》）……
首先，诗人的最鲜明的内在特征就是激情，丰富的情感是提供他们灵感的源泉。顾城尤其，他从来都是怀抱着一颗赤子之心，他赋予自然万物如花草、风云、星月等鲜活的灵魂，使之成为有思想、能代表他本人思想的有形个体。另外，爱情是人的情感中最为强烈，古语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而顾城，他生命中除了诗歌的另一主调就是他富有传奇性的爱情，他视爱情为生命，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自然也认同草木皆有情，万物亦有灵性。因此，从他的诗歌中，可以看出他惯用于大胆、浓烈的色彩去描写生命之火耀耀，世界被用色彩分割成了各种各样条条块块斑斓的区域。
2.灰暗的色彩词
诗歌中的色彩通常不一定是客观世界的真实颜色，而是充满了诗人的主观感觉，运用变色或加深颜色的方法，让荒诞、幽灵、抑或灰暗、压抑来烘托气氛，展示诗人扭曲变形的世界。顾城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他天真地渴望着一个可爱、纯洁的童话世界，但同时又深刻地洞悉着黑暗复杂的现实，那些与理想背道而驰的现实在他眼里就是异化的产物。他在用心思考现实和探索未来中，也有出现虚无和颓废的情绪。他隐匿在诗歌中，预示着他的命运和最终的归宿，极端却又冷静，疯狂但仍清醒，黑暗空寂死亡，是他诗歌另一面的主题。
顾城擅于将事物原本具有的本质色彩改变、扭曲，甚至泉水如修女般走过的纯黑、碧绿的梦境被呼唤（《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新的耕耘》），修女是什么样的，包裹着密不透风、一板一眼的黑色长袍，修女走过的泉水是失去了青春活力、掀不起一点波澜的死水，而碧绿色的梦境则带给人一种幽灵的感觉，与前面黑色的泉水联系，让人眼前浮现出的是阴森诡异的景象，弥漫的是冷寂沉重的空气，这种色彩的渲染对读者的情感有着导向作用。又譬如这首诗：
《感觉》
天是灰色的
路是灰色的
楼是灰色的
雨是灰色的
在一片死灰之中
走过两个孩子
一个鲜红
一个淡绿
顾城写这首诗的时间正是xxxx深入的年代，他本人也经历着成长与蜕变，他不善言辞，却不甘屈服，用手上的笔来向现实抗议，于是，在他稚性的思维方式下，天路楼雨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灰色成了他情绪的主色调，世界都被蒙上一层灰色的阴霾，这些与自然的不协调的规则，他都以敌人的身份对立，像人类世界的革命、斗争就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人所主导操控的。为此，他选择逃避，他要遵从内心，保留童真和纯粹的思维，只能封闭自我，避世于新西兰孤岛。
（二）自然生态词
诗是心感于物的结果，诗以具体的意象表现具体的情趣。自然界中的万物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有形的、无形的都是真实存在的独立个体，但人们看向它们时，总会带有个人的主观色彩，祥和时温暖和煦的阳光拥抱大地，愉悦时花草树木都含情微笑，抑郁时风儿呼啸悲鸣，愤怒时雷电交加闪出火花。情趣是主导人们接受事物的引导力、偏向力，什么样的情趣，建立什么样的模型，诗人赋诗凭借自己的情趣选择诗歌对象，以心境情绪来烘托诗歌形象，向读者传递他的审美观。
顾城从小就是一个具有诗人天赋的孩子，在他6岁那年，他有了第一篇诗歌《写在明信片上》：星星在闪耀/月亮在微笑/我和姐姐呵/等得爸爸回来了/这首简短的小诗里就已经包含了星星月亮这样自然的对象，在他天真的眼中，星星、月亮都是可爱又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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